【Saida】蒲公英的约定
8000的小短文，整了点乡村爱情
“多贤，起床了，上学要迟到了！”
金多贤睁开惺忪的睡眼，不耐烦地将被子盖住头。捆绑式的窗帘已经被窗户上的水珠浸湿，透进淡淡的阳光，但不足以让屋子温暖起来。
“多贤！起床了！纱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母亲在客厅催促着
金多贤猛地坐起来，绑上窗帘，窗前矮树上落满了白雪，地上的雪已经被父亲扫成了一堆，上面突兀的插着两根树枝，还摆上了一个用小石头拼凑出来的笑脸。
匆匆吃过早餐，金多贤冲出家门抱住早早在门外等候的凑崎纱夏，这能让她在难耐的寒冷中收获到一丝温暖。凑崎纱夏是住在隔壁比她大两岁的姐姐，她们在金多贤上小学二年级时就已经认识，金多贤至今记得她们初次相遇那天是冬天第一场雪。
凑崎纱夏比金多贤高一些，所以她们拥抱的姿势总是纱夏圈住多贤的脖子，金多贤则是搂住凑崎纱夏的腰。
“多贤，看我给你做的雪人！”凑崎纱夏指着旁边院子里的那坨(？)雪人，得意洋洋地向金多贤炫耀着。
“什么嘛……连头都没有……”金多贤无语道，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可手还是摸进凑崎纱夏的衣服口袋，握住她缩在里面的手。果然，口袋已经被刚刚摆弄过雪的手弄得湿漉漉的。
金多贤拉住姐姐的手揣进自己的兜里“这样暖和些”她抬头看看凑崎纱夏的侧脸，在冬日早晨阳光的照耀下很粉嫩，脸颊和鼻头红红的。
村子小路上的雪已经被早起的老人们踩实了，两边挺拔的树在雪的衬托下有了些别样的气色
“欧尼周末都做什么了？”
“想你了”凑崎纱夏转过头嬉皮笑脸地说道。金多贤低下头，耳根有些发热，虽然那姐姐平时总是会说一些令人脸红的情话，但听了七年的金多贤还是会害羞。
“多贤，好好听课，放学在老地方等我”两人在楼梯口分别。凑崎纱夏上高三，金多贤上高一，即使年级不同班级不同，也总是像夫妻一样粘在一起。
教室的温暖气流瞬间将金多贤包裹住“金多贤你怎么才来？”班长朴志效已经在讲台上领读。金多贤快步走到自己座位坐下。温差附着在玻璃上的水珠缓慢向下滑动，金多贤又打了一个冷颤。
课下，朋友们齐刷刷地坐过来询问同桌孙彩瑛“周末发展怎么样”八卦娜琏上线，“没有，就约着一起去吃了辣炒年糕”孙彩瑛无语。
“那个姐姐叫什么来着，好像和纱夏是一个班的，也是从日本来的”金多贤好奇问道。
“名井南”
熬了一上午终于放学了，金多贤跑到校门口旁边的车棚下，这是她和凑崎纱夏等待对方的老地点，是个夏天可以防晒，雨天可以避雨的好地方。
人流涌动，这个村子不太大，前前后后也就这一所不错的学校。金多贤踮起脚尖张望着，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朝自己这边招手的姐姐。
“多贤尼今天上午有好好上课嘛”
“当然了”
凑崎纱夏用脸蹭了蹭金多贤的头发“我们多贤真棒”
正午的阳光很刺眼，气温上升，地上的雪也有些化掉了，暖阳也被尽收在那一滩滩水洼里。但是金多贤不喜欢这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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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贤，闭上眼，我带你去个地方”凑崎纱夏神秘兮兮拉着金多贤往外走。今天是她的生日，村子里左邻右舍多多少少都会送些东西来。即将逝去五月的清风拂过金多贤的脸颊，凑崎纱夏牵着她的手，她很好奇，想睁开眼睛看看她们身处何处。最终还是保留了这份惊喜，登上石阶，直到凑崎纱夏停下了脚步。
“睁开眼睛吧”
她慢慢睁开双眼，村子早已远远地甩在身后，呈现在她面前的，让她永生难忘的，那一大片蒲公英地。嫩黄色的花已经暴露在徐徐微风中，伴随着风声摇曳。
金多贤兴奋地望向凑崎纱夏，她正得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新发现。
后来，那片蒲公英变成了簇簇白色的小绒球，她们再次回到这里，手牵着手一起等着风的到来。
风来了，小伞乘着快车飞向远方。
“每一年风都会从这里吹过吗？”
“对呀，就像是和蒲公英的约定”
就这样，两个女孩也许下誓言，每年春天都来这里看蒲公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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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自习的下课铃声打响，天已经完全黑了，几盏昏黄的路灯支撑着整条街道。空中弥漫着雾气，两人并肩走着。
“多贤，今天下午我被人表白了”凑崎纱夏打破了寒气。金多贤放慢脚步，她低头紧盯着前面的路，低温的刺激让她眼眶有些红润，脑海里掀起汹涌的巨浪，拍打着，翻滚着，吞吐着。她眨眨眼睛“恭喜啊”
恭喜吗……凑崎纱夏没有去看旁边的人，自然察觉不出那人的表情多么难看。
“我没有答应”
风平浪静
“也是，欧尼现在可是要考大学的人呢”金多贤强挤出一个笑容。
回到家，金多贤趴在桌子上玩弄着笔盖，她知道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凑崎纱夏已经上高三了……这才是问题所在。
突然窗户像被什么东西砸响，金多贤又裹了一件衣服，拉开窗户。是一个纸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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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金多贤上五年级时的夏天，因为金多贤放学时的失约，凑崎纱夏很生气，一下午都没有再跟她说话。金多贤为了挽回自己犯下的过错，用家里仅剩的两个纸杯和一根很长的棉线做了一个电话。一头写着：纱夏姐姐我错了
村子里每户的房子间隔并不是很大，她将纸杯一下又一下地砸向纱夏房间的窗户玻璃，直到凑崎纱夏气愤得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你想干嘛！”金多贤傻笑着指了指掉在窗台上的纸杯。凑崎纱夏后退拉直了棉线，把纸杯贴在耳朵上。
“纱夏姐姐我错了，中午是因为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留下才晚到的……原谅我吧，姐姐你最好了”金多贤委屈得快要哭了。
“开小差？脑子里想什么呢？”凑崎纱夏带点暗示的说。
“嗯……想了中午吃什么，还有下午放学要去超市买巧克力！”那姐姐终于肯理我了，金多贤看到一丝希望。
“金多贤，我给过你机会了……”凑崎纱夏更生气了，一把拽过金多贤手里的纸杯“没收，不许再打扰我了，我要睡觉了”关了窗户，拉上窗帘，再也没了动静。
希望破灭，不过好在第二天上午凑崎纱夏还是如期到了金多贤家门口等她一起上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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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姐姐怎么现在还留着这个……”金多贤捡起纸杯，上面满目疮痍，似乎被水浸湿过，纸也有些发黄了。
“多贤啊，我睡不着了，可以给我讲那个故事吗”凑崎纱夏说的很小声。金多贤顿了顿，又开始讲起了儿时随口编出的老鹰和小松鼠的故事。
寂静的冬夜只有一个温柔细腻的声音轻轻讲着，和那时一样，金多贤声音还是软软的，很可爱。唯一不同的是，故事还是童年的那个故事，但讲故事的人已经不再是个孩子。
故事结束“谢谢多贤尼，晚安”
夜晚重新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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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金多贤可是愁坏了，伴随着冬天一起，是凑崎纱夏的生日。
“林娜琏，你有没有什么主意”金多贤的朋友们围坐在一起“要不这样，金多贤你牺牲一下……”朴志效又开始出馊主意了。
当天，天气异常的晴朗，藏了很久的白云也终于肯露个面。凑崎纱夏本不想搞的太盛大，她的印象里每年那八个亲故都会像过年一样跑到她家里开派对，可按照今天这个氛围看来……
同班的名井南和俞定延，尤其是俞定延，淡定得可怕，明明往年她是最闹腾的那个啊……不过这也正合她意，凑崎纱夏怀着平常心度过了一整天。
放学后她并没有在那车棚下看见白豆腐等自己“可能是又被老师留下了吧”这样想着，她看见了远远走过来的周子瑜，“子瑜，金多贤出来了吗？”
子懵眨眨眼睛“她今天下午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家了，姐姐不知道吗”凑崎纱夏疑惑，那人什么事都会跟我说的啊，怎么长大了会瞒着事情了。
这样想着，她撒开腿跑着去了金多贤家里。此时的金多贤正裹着大被子，虽然是冬天，因为跑回家的缘故还是出了些汗。
卧室的门几乎是被撞开“呀，金多贤，你怎么生病都不跟我说一声！”金多贤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刚转过头一只冰凉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怎么出了这么多汗”另一只手也摸上来。金多贤更热了，现在的她只想让躲在客厅的那七个人赶紧出来。
“我没什么事的，就是……”她向躲在门后的平井桃使眼色，那人做出了解的手势却又缩回头去。
好像她才是被耍了的那个呢……凑崎纱夏并没有察觉到此刻的异常，只是关心着金多贤的病情，那人红红的脸蛋让人忍不住想吃一口。眼看着两张脸越贴越近。
“生日快乐！”朴志效拿着巧克力蛋糕从后面走出来，其他人一把抱住蹲在床边的凑崎纱夏。金多贤也坐起来摸摸自己的脸，她们再出来晚点就要变成红烧豆腐了。
凑崎纱夏面对突如其来的惊喜有些发懵，反应过来的她一拳打在金多贤肩膀上：“你小子现在都学会骗我了！”
九个人的蛋糕总会多出来一块，一般这种时候大家都会把剩下的一块给过生日的人。凑崎纱夏瞥了瞥旁边默默吃蛋糕的金多贤，把自己多出来的那份推给她：“既然是病人，多吃点好喽～”
“也是也是，金多贤今天可是辛苦了”林娜琏附和着。
“纱夏成年了吧？”俞定延一句话点醒梦中人，顺便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金多贤无语：“欧尼你直接说自己想喝就行了呀……”她拿出大人们过冬囤在家里的烧酒。
“要不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规则大家都懂，未成年人的话，就由别人指定惩罚。”还是那个爱玩的俞定延没错了。
烧酒瓶子在桌子中间旋转发出令人紧张的摩擦声。最终瓶口电视剧般的停在了金多贤正前方。“真心话"
“多贤有没有喜欢的人啊”又是这问了千百遍的问题，俞定延脱口而出，不愧是No fun。金多贤愿赌服输，也不含糊：“有”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感觉到身旁炽热的目光要把自己看穿。“方便透露一下是谁吗？”或许是看出了金多贤有些害羞，朴志效小心翼翼地问。金多贤食指堵在嘴边嘘了一声，指了指酒瓶示意游戏继续。
一直到晚上十点多，成年人们有些喝醉了，派对被迫告终。“林娜琏，你家不是和俞定延家离得近吗，你送她回去吧”临走前朴志效也不忘叮嘱。
“纱夏，我送你回去吧”虽然就住在隔壁，看着已经犯困的凑崎纱夏，金多贤还是不放心。
“不用了……我自己走吧”说着就走出了家门。金多贤紧跟上去。
“纱夏，姐姐”金多贤突然叫住前面的人
“怎么了”那人转过身，不知为何，今晚的路灯格外明亮，脸上的红晕在灯光的映照下更加明显。“我……”金多贤不敢抬头去看她的眼睛，组织了很久的话在将要说出的一瞬间又被咽下。就连腿都像灌了铅一样沉重，站在不及灯光的黑暗边缘。
“姐姐晚安”
她被打败了，路灯下的人轻笑一声，点点头，转身离去。
最后只剩金多贤站在原地，昏暗的路灯，还有她未说出口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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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级七班
“金多贤，凑崎纱夏在班门口等你呢”孙彩瑛又放下一句话自己走了。
“又犯了什么事被留下做值日啦？”凑崎纱夏出入金多贤的班级就像进出自己家一样自由。“上课开小差了……”金多贤委屈巴巴地说。
“都想什么了？”凑崎纱夏捡起扫把帮忙一起打扫。“想晚上……”
“行了别说了，想了晚上吃什么，还有放学的时候要买巧克力对吧？”
“嗯嗯，姐姐怎么知道的” 凑崎纱夏翻了个白眼，什么都想了，就是没想我。黄昏悄悄流到地板上，钻进书桌里，洒在两人的脸上。傍晚的学校和白日不同，丢掉了喧哗吵闹声，又在落日余晖的轻抚下增加了些许浪漫。
“姐姐，我们去看蒲公英吧”
太阳紧贴地平线，村子也在为了夜晚的休息做准备，旁边田地的农民拉着农具往家走，身后炊烟缭绕，街边吆喝的商贩也安静下来，两人并肩走着。
蒲公英嫩黄的花与黄昏相接在一起，隐隐从对面吹过暖风，她们走上石阶，居高临下。金多贤拉住凑崎纱夏的衣角“姐姐，如果我们哪一天分开了，等再重逢时，希望还能望见这片蒲公英。”
“多贤会在这里等我对吧”凑崎纱夏脸上的表情不再自然，鸟最终还是会飞出林子面向更广阔的蓝天，早或晚，这一天终会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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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树上萌发的第一片绿叶，从冰冻泥土里探出的第一根嫩草，春天如期而至。大家都在为新的一年做准备，只有凑崎纱夏对着复杂难解的数学题发愁，六月份她将面临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她还没准备好，不只是成绩，还有对这里的一切，对她的朋友，对金多贤，她还没有准备好。
对这小村子的记忆有很多，她想在最后的时间里慢慢回味，但高考将全部都压在身下，无法再去多想一点一滴。
金多贤也识趣，为了不影响凑崎纱夏的学习，两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最让她憋屈的，明明人就在眼前，想做的事，想说的话全都堵在心里，她知道这个村子没有大学，以这里的教育水平想上城里的大学必须要比别人付出双倍乃至更多的努力，她一分也不敢耽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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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节奏的生活快把凑崎纱夏逼疯了，她想去找金多贤，干什么都行，哪怕只是两个人面对面什么话也不说。金多贤又何尝不是，她每天快被孙彩瑛和她那个新交的日本女友腻歪死了，害得她饭量急剧下降。
“多贤下午放学有空吗”
“当然有”
“一起去喝汽水么”
“姐姐不去辅导吗？”
“人当然也要休息啊”
这是村里唯一一个饮品贩卖机，以前放学经常有学生来这里打闹，奇怪的是最近再也没看见过了。旁边的长椅上，金多贤倚着凑崎纱夏的肩膀“好久没去看那片蒲公英了，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了。”金多贤看向村子的另一头，“姐姐，考试要加油哦”凑崎纱夏做出ok的手势。金多贤看着对面的田野，绿油油的，和橙黄色的天空显得格格不入，像是缠绕在一起的毛线球，等到天黑时又会自然而然的分开来。
凑崎纱夏看着金多贤，这张脸明明已经看了七年，还是感觉如此珍贵，怎么也不会满足。她无法想象自己上了大学后应该怎么生活，金多贤又会怎么生活。
一直以来，她沉默着，也等待着，期待着金多贤能说出那些话，即使并不是她想听到的，每次金多贤都欲言又止，她也只能微微一笑，随后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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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时间尤其可贵，在钟表指针的滴答声中，凑崎纱夏走进了高考的考场。蝉鸣穿过窗户玻璃，在寂静的考场中回荡。三天的考试还算顺利，她考上了城里的大学，凑崎纱夏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她本打算着休息两天，做最后出发的准备，但母亲告诉她，他们的时间并不允许。
录取通知书发下来的第二天早晨她就要告别这里。当天中午朋友们集聚在一起，对高考结束的三人进行祝贺。金多贤一场下来没说过什么话，只是低着头挑捡盘子里的饭菜，凑崎纱夏都看在眼里。
聚会结束，凑崎纱夏拉着金多贤久违地回到了那片蒲公英地，那里已经是白茫茫一片。风停了，蒲公英也静静地低垂下去。
“我明天就要走了呢”凑崎纱夏露出一个苦涩的笑。金多贤低下头好像快要哭出来，她慢慢贴近旁边的人。她没有时间了。
“姐姐”
“嗯？”
“我喜欢你”金多贤耳根已经烫红了，眼睛盯着地面不敢抬头。
许久，见那人没有回答，她慢慢将视线上移
“姐姐，我说，我喜欢你”突然，两人的目光汇合在一起，飘忽又坚定。她能看见凑崎纱夏眼角的泪痕，和眼泪不和谐的是她脸上轻松的笑容。
起风了，蒲公英的种子也不会再停留，就像她的姐姐一样。凑崎纱夏笑了：“多贤，等我两年，等我回来好吗，很快的”
金多贤最后还是哭了出来，与表白无关，当凑崎纱夏说出这句话时，她才真正有了实感，陪伴她九年的姐姐，她最亲近的人，她深爱着的人，现在真的要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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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外面的吵闹声比夜里的蝉鸣声更加令人心烦，金多贤一夜没睡，盯着屋内的窗户发呆。朴志效周子瑜她们都来了，为了送纱夏，唯有金多贤在家里窝着，大家也都明白，便没有再去叫她。街上很嘈杂，屋内很安静，金多贤想把自己溺死在这沉寂的海底。
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她再也忍不住了，冲出家门却一头撞上凑崎纱夏，对方先开口了“喏，给你的，太想我的话就拿出来看吧”她塞过来一个破旧的本子。两人对视后相拥，将不舍与遗憾统统藏匿在最后的拥抱里。
金多贤站在路边，看着车子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道路尽头。她强忍着眼眶里的湿润，翻开了那个本子。
【多贤尼放学时放了我鸽子，以后再也不理她了】
【今天我发现村子后面有一片蒲公英地，我马上带着多贤尼去了，她说以后每年都要和我一起来】
【夏天好热啊……和朋友们一起去喝了汽水，多贤尼请客～】
【记录：多贤尼喜欢巧克力】
【今天我和多贤尼一起在田里发现一只特别漂亮的蝴蝶，我们追了它好久，好累……】
………
本子记录下了她们一起走过的点点滴滴，旁边还画上了可爱的装饰，凑崎纱夏一直在坚持着把回忆写下来，字迹也越来越工整。金多贤本没什么印象了，可每翻过一页，回忆就会像泉水一样迸发出来，最终汇聚成一滴眼泪落在发黄的纸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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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金多贤生了一场大病，孙彩瑛她们也时不时地来看看她，这期间金多贤每天都翻看凑崎纱夏最后塞给她的本子，书上的纸有的已经被翻烂，但病情一直没有好转，严重时甚至还要送去城里的大医院治疗，她整整一年没有去上学。
但时间不会因为她的遭遇而驻足，等到再开学时，金多贤留级继续读了高二，而朋友们升到了高三，她们再次面临离别。
病好了之后，金多贤也再也没去看过蒲公英，因为她知道，蒲公英花每年都会开，风也每年都会吹过这里，但纱夏不是每年都会回来。她想尝试着快乐的生活，但事实并没有。
因为拆迁，大家都陆续搬到了城里，最后只剩下孙彩瑛
“彩瑛啊，咱们去看看村子后面的蒲公英吗？就当是陪我去的”
“啊，你不知道吗，那里已经改种庄稼了，说是啊产量不够什么的”
金多贤没能看到那片蒲公英地最后一眼，等她再跑上石阶，底下已经是一片绿色，中间夹杂着几顶小草帽。就像儿时那个故事的结局，老鹰注定是孤独的。
金多贤以为真的会像凑崎纱夏所说的那样，她只需要等两年。本该在她高二时就回来的人，她上了高三也没有等到。
“多贤，咱们家也在城里买了房子，要不今年……”
“再等等吧，再等等……”大家都走了，只有金多贤对搬家的事一拖再拖，如果真的搬走了，她怕凑崎纱夏回来时会找不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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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熬过了比别人多一年的高中生活，搬家的事再也拖不下去。如果这次凑崎纱夏还没能回来，大概这辈子她们就再也见不到了。
临走的前一天下午，金多贤独自来到曾经栽满蒲公英的地方。斑驳的石阶上已经有了青苔，石头缝里也长出了杂草，一切都破旧不堪。金多贤不顾自己穿的白鞋，她小心翼翼走下了石阶，真正踏入了小时候心目中的那片净土。
绕开庄稼，没走多久就看到前面还未开发的荒地，这片土地也没有多大，大，只是对于那时的她们来说。鞋上和裤腿已经沾满泥土，但金多贤不在乎，她回到石阶上，看着一道道庄稼，眼里又含起泪水。
“金多贤？”
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叫住她，还是那么甜美的嗓音，这个声音金多贤等了整整三年。她回过头，女人穿着碎花裙一步一步登上石阶，一直走到她面前。看得出来凑崎纱夏已经哭过了，愣了好久，金多贤才反应过来她面前的人是多么真实。
“过得好吗？”年长的人先开口了
“不太好”金多贤声音很小，小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这次是姐姐失约了呢”她笑着看向比自己高出一截的人。
“抱歉啊，作为惩罚，我同意了”凑崎纱夏也笑了。
她们坐在石阶上，微风轻拂，村庄失了平日的喧嚣，只有蝉在树梢自顾自地鸣叫。时间仿佛也知趣似的放慢脚步，两人默契般的等待着，等待什么？也许是初升在地平线转瞬即逝的黎明，又或许是黄昏逝去后撒向大地清冷的月光，因为到那时，她们尘封在心底的回忆就会像山间的清泉喷涌而出。
金多贤等了三年的答案是肯定的。
吻轻轻落下，便再也覆水难收。早天里的云烟被风吹散，再也无迹可寻。
余晖同三年前那样洒在两人的身上，蒲公英一直都在，因为那是她们自己谱写下的诗篇
爱人，黄昏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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